光影的邂逅

 賣麻油的老人

穿梭時空的具體影像，叫做「回憶」。  若是從以前到現在的事物，就叫「古董」。  那「回憶」加上「古董」又是ING，那要叫什麼呢?應是「珍惜」、「感嘆」或「悲愴」。

  時光要返回很久很久的一段故事。

  他又騎著五十年代老式腳踏車，一路叫喊: 「賣麻油…」，在街道巷弄紆餘縈繞，日復一日，從來未曾休息歇腳，不知何處來也不見何處去，十分神秘，但他略顯年邁，已經不能騎車了，只能扶著搖搖欲墜的車子，繼續行走留下深沈的足跡。

四十多年了，他的身影依舊烙印在我的腦海，前年某天清晨在高雄市鹽埕區華王飯店附近，再次目睹，自此就未發現他的蹤跡。

  他是 「賣麻油的老人」，跟我有點關係，他是小學同學的父親，當年放學後來到油行閒逛多次，同學和他一樣個性和外觀，顯出憨直和熱心，不過老人帶著有點嚴厲的眼光，一付不能做壞事讓他知道的害怕。

  也是二、三十多年前吧!位處高雄市政府附近，該處重建必須遷離，自此飛鴻聲斷音訊全無，沒有連絡的管道，且人各有志，各奔西東，自此收起童年的稚趣，邁向長大成人的路程。

  同學的父親、賣油的老人，數十年來不斷出現眼前，他仍是戴著斗笠，穿著襯衫長褲相當整潔，載著各類油品騎著腳踏車一路叫賣，沒有固定的場域線路，很可能在新興或苓雅區的的市場附近，或者鳳山或小港的舊社區不期而遇，他的背影和小學時候看到的依舊，但算一算，他和父親同輩應有八十幾。

  父親已到日西頹暮的時刻，但賣油的老人竟然四處叫賣，他的浮出現，勾起四十多年前的回憶，觸動時空的記憶體，黃雞催老，一個人經過那麼多年歲月的洗禮，仍是身影如昔，鬢髮未改，讓人有種錯置的迷網，進而懷疑可能是穿梭時空的異人，或者這是一種幻覺，有如海市蜃樓一餉的景像，留下難解的迷團。

  有一天，聽說據傳，老人恍惚精神亂，歸去瀟灑如往常，後座麻油罄未裝，沿陌尋巷叫聲揚。

  這也不得證實，天下的父母親都是劬勞閎偉的，珍惜把握每一刻，因為將來他們一定會成為記憶中的背影。